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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小我私人的號碼

春天來了,愛情走了

一小我私人的號碼

時間:2020-07-01 作者:霜天盈月 編輯:小故事

  他總在醉酒以後,給她打電話。

  那麼難記的十一位的號碼,在他喝醉的時刻,卻突然清晰得像是刻印在手心的掌紋。電話撥出去,不管多晚,鈴聲響過三遍,便會傳出她柔柔的應答,那樣平靜的聲音,有一點嘶啞,在紙醉金迷的喧囂里,一下子,就凝住了夜。

  他斷續地訴說著生涯,快樂與委屈,氣忿與不平,事情上的,同夥間的,絮絮叨叨一連串雜亂的話語,他自己都不知所云,但她總是懂的,而且,從不打斷,耐心地聽他說完。

  聽到她柔軟的聲音道再見,他才知足地掛斷。

  他是喜歡她的,他想。

  他新鮮,蘇醒時打電話給她,總需要查找手機存儲。可是,晚上,他喝醉的時刻,卻總會念茲在茲地、清晰地想起她的號碼。

  他的手機,犹如他逐漸蓬勃的事業,從諾基亞到三星,從通俗的到彩屏和弦,一樣樣地換,她的號碼總是最先一個儲存進去。

  在手指按向鍵盤的瞬間,他似乎感應她暖暖的聲音掠面而來,心瞬時濕潤了。

  她也是喜歡他的吧,他想。

  可是,她一直是那樣淡然的,保持着尊貴的矜持,看不出歡喜。

  只有在天旋地轉的醉酒的夜晚,她那清朗的或迷糊的聲音,讓他感應一點寬慰。

  終是沒有了耐性,他娶了另外的女子。

  誰人嬌笑連連的小女人,會在深夜的電話中,撒嬌地說,想他。

  喝酒的日子,最先被戀愛的甜蜜所佔有。不再通話,便很容易淡忘了她。

  只是偶然,在翻找別人的電話時,那熟悉的號碼一閃而逝。他的心念微動,而她的名字,卻已湮沒在急遽而過的漫長名單中。

  他的生意越做越大,玉山頹倒的應酬也逐漸地多了。他的太太,終於沒有了溫雅的體貼和問候,

徒留花紅

到不聞不問,到厭惡指責。

  逐漸地,他習慣了冰涼漆黑的家,和沒完沒了的爭吵尖叫。

  只是,那一天,在和客戶喝完酒,搖晃着向外走時,他聞聲同去的他的一個年輕助手,給女同夥打電話:“呃,親愛的,我喝多了……”

  剎那,所有關於她的影象如岩漿穿透地殼的裂痕一樣平常,洶湧出來。

  他哆嗦地摸脫手機,有多久了,他依然記得她的號碼,隱約約約的十一個數,他打了已往。“對不起,您撥打的電話是空號。”他一驚,怎麼可能呢?是記錯了么?

  他從手機存儲中找到她的號碼,再打已往。

  照樣空號。

  在霓虹龐雜的馬路上,他一遍遍撥打着這個號碼,每撥一次,心就冰涼一寸。而那空號的聲音,似乎是在提醒這號碼從沒有在他的生擲中存在過。

  輾轉了許多人,他終於探問到她家的電話。

  他滿懷期待地打已往,很長時間,才有人接起。

  是她,雖然,朦朦朧朧的,他照樣一下子聽出了她的聲音。

  他說,我,喝醉了,想起了你。

  她照樣那樣沉靜地回應,良久不見了,還好么?

  終是生分了,不知該說些什麼。

  他問:原先的誰人號碼,為什麼不用了呢?

  在電話的那頭,她幽幽地嘆息:實在,我一直都有兩個手機,一個日間事情用,而另一個,二十四小時開着,雖然那號碼只有一小我私人知道,但我希望,那小我私人醉酒的時刻,能第一時間找到我。

  空氣在剎那間凍結,周身的血液瞬間凝住,他的胸腔像被尖銳的匕首劃開,猛烈地疼痛。

  她掛斷了電話。

  他突然蹲下身子,不能抑制地吐逆起來。

  手中,显示着她名字的手機屏幕忽地暗了下去,那些曾經的影象,一下子沉入到無邊的漆黑的幽靜中。

  終於知道了,誰人號碼是真的存在過,而且,曾為他一小我私人而存在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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