叛逆少年

也許飛

學校的池塘邊，青和戴好蛙鏡，穿好腳蹼，轉頭問木瑤：“師姐，你能指一下戒指滑落的也許位置嗎?”木瑤指指這邊，似乎不是。木瑤指指那裡，似乎也不是。這時刻花田過來了，抱着排球，滿頭大汗。木瑤急急地喊：“花田，快點兒快點兒，你送我的戒指不小心掉進了湖內里。”

花田捲起褲子，原來只是齊膝深的水，他三下兩下就摸到了戒指，岸邊圍觀的女生全都興起掌。木瑤伸脫手指，這枚戒指戴在中指嫌小，戴在小指嫌大，於是花田便將它戴在木瑤的無名指，岸邊的女生再一次拍手。

青和站在一群拍手的女生中央，尷尬極了。他轉身要走，可是一個女生踩住了他的腳蹼，他一邁腿，身體向前傾，撲通一聲栽進了水池，岸邊的掌聲更熱烈了。

第二天，整個學院都知道了，一個大一的蛙人學弟單戀大四的師姐木瑤，她有一個排球王子男友，名字叫花田。

在食堂，花田遇見青和，木瑤坐在花田旁邊。青和低着腦殼一口接一口地用飯。他不敢仰面，他喜歡的女生正在他的劈面，和另一個男生相互喂飯。

1

木瑤去沙灘看花田打排球，青和也去了，坐在離木瑤很遠的地方，喝水的時刻偷偷看她。花田打球的樣子簡直帥，蹦起來，狠狠扣。這讓青和很憂傷，他從小在海島長大，除了潜水，足球、籃球、棒球，一樣也不會，可是潛入水底，再帥也沒人看得見。

青和剛舉起椰汁，花田的排球就飛過來，恰好砸中他的鼻子。花田追着球跑過來，連聲說著“對不起，對不起”。可是他的神色一點兒也不忠實，掩飾不住嘴角幸災樂禍的笑。

木瑤也瞥見青和了，跑過來，和他坐在一起。青和以為鼻子一點兒也不疼了。

校園裡新聞總是傳得稀奇快，那些八卦的女生又在說，大一的學弟單戀大四的師姐，他一瞥見她，便會嘩啦啦地流鼻血。

梔子花開了，木瑤捧着速寫簿坐在小花園裡的長椅上。青和跑過來，說：“師姐，好巧啊，又遇見你。”木瑤說：“是啊，太巧了，你給我做模特吧，我想畫梔子花與少女。”青和站在花叢中，扭着腰，蹺着小指頭挽着襯衫一角，像是挽着小裙擺。

來來往往的同硯都在笑，木瑤一邊畫一邊笑，由於她把青和畫成了漫畫里的邪術美少女。

2

青和要去潜水了。途經海灘，一個女孩子老遠喊他的名字：“喂，喂，青和同硯……”她站在大涼傘下面，脖子上掛着白球鞋，手裡捧着一個很大的椰子，她狠吸一大口，嘴巴鼓鼓的，很可愛。

她跑過來說：“青和同硯，你不記得我了嗎，那天在學校的小池塘，我害得你栽進去。”青和想起來了，原來是她踩到了自己的腳蹼，也難怪，她的腳那麼大。

“有什麼事情嗎?”

她笑笑，笑得很欠美意思。她說：“你是要去潜水嗎?能不能幫我帶一隻海螺殼?彩色的那種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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青和點頷首，又看看她的腳，笑起來：“嘿，你的腳很像一隻鴨蹼呢。”女孩子不喜悅了，嘟起了嘴巴。她在海水裡洗清潔腳丫，然後把脖子上的白球鞋穿上，她不想再被他瞥見自己的大腳了。

等了良久，青和才上岸，他有點兒累了，直手直腳地躺在沙灘上，肚皮上擱了一隻超級大的海螺殼。這是她見過的最美的海螺殼，放在耳邊聽，海風呼呼吹過。

兩小我私人一起回學校。走到女生樓，女孩停下來，說：“再見。我叫許飛，有一個‘超級女聲’也叫許飛，可是我不懂唱歌。”

3

許飛在小禮堂瞥見木瑤畫的青和，雖然他穿着水師藍的裙子，她照樣一眼就能認出他來。她很憂傷，也很感動，一個小學弟喜歡自己的師姐，喜歡到了遺忘自己。

黃昏的海灘，燈火星星點點地亮起來，有樂隊在開派對。青和直挺挺地躺在沙灘上，許飛問：“青和，你很喜歡木瑤師姐嗎?”

青和不回覆。許飛又說：“青和，我以為自己似乎喜歡你。”派對的电子鼓越來越高聲，青和像是沒有聞聲許飛的話，他翻了個身，趴在沙灘上，把臉埋進沙子里，像是一隻逃生的鴕鳥。

遠處的樂隊平靜下來，換了一個女孩搖着沙錘蹦蹦跳跳地唱一首可愛的歌。許飛推推青和：“你聽，《那年炎天》，和我同名的誰人許飛，她唱過這首歌。”

青和屏住呼吸，他每次憂傷，都市把臉埋進海里，不呼吸、不頭腦。許飛推一下，又推一下，她嚇着了，趕快用力翻過青和的腦殼，他哭了，滿臉的淚水和沙礫。

4

木瑤在男生樓等到青和。她說：“小青和，你有時間嗎?我那枚戒指真的太大了，不小心又掉進了下水管，我不想告訴花田，上次掉進池塘他已經很不喜悅了。”

青和把手探進下水管，他撈啊撈，終於摸到了那枚戒指。木瑤說：“青和，謝謝你。”她說的是青和，而不是小青和。

他的臉沾到了油污，釀成了大花臉，木瑤幫他擦。“你的臉好黑。”木瑤說。青和使勁地擦：“是海風吹的。”木瑤又說：“你知道我為什麼考來南方嗎，由於我想看海，我們漢中是沒有海的，倒是有沙漠，在榆林那裡。”青和笑笑說：“我也沒有看過沙漠，應該像離海很遠的沙灘吧。”

青和幫木瑤把戒指洗清潔，可是戴哪個手指都不合適。

青和要走了。在樓梯口，他很起勁地對木瑤說：“師姐，我也很喜歡你。”木瑤說：“我知道。”青和問：“師姐，若是沒有花田師兄，你會選擇我嗎?”兩小我私人再一次緘默，過了良久，木瑤點頷首。

樓梯上有腳步聲響起，是許飛。她低着頭，默默地從木瑤和青和之間走過，她的腳真的很大，踩到了木瑤，也踩到了青和。

5

校際聯賽，許飛站在排球館的椅子上瘋狂地喊：“花田，加油!花田，加油!”球賽竣事之後，花田在門口遇見許飛。他說：“謝謝你為我加油，小學妹。”許飛說：“師兄，你是我的偶像。”

花田開心地笑了。許飛一直跟在他的後面，問這問那，花田以為這個小學妹太可愛了。許飛說：“師兄，你可以教我打排球嗎?”花田說：“可是排球隊的女生都是大手大腳的，你這麼嬌小，細胳膊細腿。”許飛把腳伸出來，圓滑地蹺一蹺大腳指頭，花田瞥見她彩色的人字拖鞋，另有圓圓的腳指頭，真的很可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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