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零一封信

最後一句話

　　他有丟三落四的誤差，早晨洗臉，會忘了關水龍頭。用高壓鍋煮粥，最後粥成了炭。最危險的一次，高壓鍋炸了，擊碎了油煙機。這個新聞被他的母親知道了，母親一大早趕到城裡，一開門便問：“人傷着沒有？”
　　母親只有他一個兒子，從小很寵。娶了妻子后，母親總是交待他的媳婦，他不吃辣，晚上睡覺喜歡把手伸出來，不能吃太油膩的器械等等，為這些，他的媳婦和母親關係搞得很僵。 老太太也知趣，一樣平常不來城裡。想兒子了，才會到兒子在城裡的家，坐一會，看看兒子，平清淡淡地交待幾句就回鄉下了。
　　有段時間，他聽說母親的腹部經常隱約作痛，但他一直沒在意。最後他父親打電話來說，母親由於疼痛已經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覺了，

一元錢的夏天

他才感受到事態嚴重。他租了車，把母親拉到醫院檢查，效果十分殘酷，母親得的是絕症。
　　母親似乎知道了卻果，很淡然。她說，活了六十六，我也該知足了。他聽了，說：“媽，你怎能這樣說呢？”隨即，淚就下來了。
　　一個星期后，他的母親做手術。麻醉前，她突然想起一件事，對護士說：“叫我兒子進來。” 醫生勸道：“現在除了醫生其他人是不能隨便進手術室的了。”
　　她一聽，在手術室大呼大叫起來。醫生沒轍，只好讓他穿好防護衣進了手術室。母親說：“兒子啊，以後自己燒飯的時刻，萬萬別忘了關煤氣，要麼以後不要用高壓鍋了，或者就吃快餐。” 他走脫手術室后，一直在垂淚。
　　手術舉行了兩個小時，手術效果比預料的更糟。母親推出來后，已經不能語言。醫生說：“情形真的很糟。” 兩天後，他的母親走了。
　　這個故事是一位同夥告訴我的。這事已經由去了五年，但他在講他的母親時，眼淚仍然情不自禁地掉下來了。

四十年後的懺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