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讓我看着你

自己去成長,自己去成功

讓我看着你

時間:2012-04-25 作者: 編輯:小故事

  從母親住進我們醫院的那一刻起,我就悔恨自己當初選擇的職業了。在外人的眼裡,穿上那身雪白的衣服,我們這些做醫生的就成了最優美悅耳的天使,手中握有病人的生死大權。可面臨越來越消瘦的母親,我除了一次又一次地走近她的身邊,強顏歡笑地撫慰着她,就只能偷偷躲到一個母親看不到的角落抹眼淚。有那麼多的患者能在我的手上康復。母親的病,卻讓我無能為力。
  母親是被我們硬逼着走進醫院的,誰人時刻,她的癌細胞已擴散到整個胸部。整夜整夜的疼痛讓她無法入睡。可她卻從來不吱一聲。每一次我進去看她的時刻,她都裝作很鎮靜的樣子,面帶微笑地看着我:“我以為比先前很多多少了,你事情忙,不用老來看我。”握着母親骨瘦如柴的雙手,那一雙曾經無數次愛撫過我的手,現在青筋狂亂,充滿了褐色的暮年斑,我扭過頭,去看掛在母親頭上方的吊瓶,有淚無聲地掉落到心裏。
  母親的生命進入倒計時,她也很清晰自己的時日不多了。大口大口地咳,把她鮮紅的生命汁液一點點咳盡了。母親每咳一次,我的心就被絞殺一次。我能為你做些什麼,哪怕能替你挨一個小時的疼痛,讓你睡一個小時的平穩覺也好。可是,我什麼也不能,白白地擔著那家醫院最好的外科主治醫師的信用。我絲毫沒有設施留住母親。
  午後的陽光照在雪白的病床上,我輕輕地梳理着母親灰白的頭髮。母親嘮叨着她的死後事。她說她走後不要待在都會裡,由於這裏太吵了,她要找一個有山有水的地方休息。她說她早在來之前就已準備好了自己的老衣,惋惜還少了一條裙子。希望我們能儘快給她準備好。說這些的時刻,母親的臉上始終掛着鎮靜祥和的笑。不像是談死,倒像去赴一個優美的宴會。我的淚,再也忍不住,一滴又一滴地落到母親的頭髮里。母親愛美愛清潔,一輩子都沒有改變過。脫離,都不遺忘要體體面面地去。
  母親的病房,離我的辦公室僅有幾步之遙。可她從來沒有自動要求我去她的病房。每一次去,她還忙不迭地向外趕我,

淚水療傷

她說尚有許多病人等着我,她囑咐我一定要像看待自己的家人那樣看待病人。着實,我很清晰,每一次脫離母親的病房。死後那雙依依不舍的眼睛會隨着我的身影一直拐過屋角。我用分鐘來盤算着和母親相守的幸福,母親卻用秒鐘來盤算着能看到我的時光。有時刻,她會硬撐着下床來,悄悄地站在我辦公室的玻璃門外。悄悄地看着我。那是我幾回有時仰面時看到的。與我的眼光相遇,母親馬上像個孩子似的退回去,艱苦地轉身回到病房了。母親,在拼着最後的氣力關注我。那天與一位病人的家族爭論,也許由於自己情緒太激動了,竟遺忘了和我只有幾步之遙的母親。有一個年輕的女孩子急需眼角膜,恰巧醫院里來了一位生命彌留的年輕人,出於一個醫者的責任。我勸誰人年輕人的家長募捐出孩子的眼角膜。年輕人的父親贊成了,不想他的母親卻發狂般地找到我,說我基本不配做一個醫生,也不配做一個女人,由於我基本不明白一位母親的心。她說她決不允許誰動兒子一根毫毛,哪怕他不在這個天下了。我從醫以來,什麼樣棘手的情形都履歷過,卻沒遇到過這麼難辦的事情。一邊是女孩子的母親苦苦請求,一邊是男孩的母親拚命守護。最後,也許被我勸得急了,那位痛得發狂的母親突然高聲地說:“你覺悟高,怎麼不讓你的家人來募捐?”我一下子呆在那裡,馬上失聲。是的,平心而論,我能那麼做么?
  母親是何時泛起在我的辦公室門口的,我竟然一點都不知道。直到,聽到那聲熟悉的呼叫。抬起頭,望見母親正泣如雨下地立在那裡:“孩子,你看媽媽的眼角膜能給誰人孩子用么?”屋子里一下子靜下來,險些所有的眼光都集中向了母親。我險些不敢信託,那話是從母親嘴裏說出來的。母親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殘缺,可她竟然情願讓自己殘缺着脫離這個天下。看人人都在恐慌地盯着自己,母親的臉上溘然現出少見的一點血色。她掙扎着走到我眼前,悄悄地盯着我看了足足有一分鐘,然後,我聞聲母親輕輕地在我眼前說:“孩子,我想看着你,讓我看着你!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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